文章来源:中国新闻网
博大精深的中国传统学问往往为不少西方有识之士喜爱。他们受到感染之后,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让自己的同胞也能分享一份愉悦。于是仗着学到手的中文功夫,他们不辞辛劳、竭尽全力地将这些学问逐渐移植进西方语境之中。窃以为,有识之士中有三位最为瞩目。若问他们是哪三个着英伦三岛的理雅各布、翟理斯、韦利是也!
作为三位推手中的老大,理雅各布(James Legge,1815至1897)推介中国学问的最大亮点是翻译中国的哲学著作。他先后将《论语》、《大学》、《中庸》、《孟子》、《易经》、《诗经》、《道德经》、《庄子》等译成英语,凡二十八卷,五巨册。
推手老二翟理斯(Giles,1845至1935)的重头戏是张扬中国的古典文学。其编译了一册《古文选珍》。其中的散文卷节译了89位中国古人的186篇作品。诗歌卷则选译了屈原、陶渊明、李白、苏轼、陆游乃至蒲松龄、秋瑾等人的诗歌。意犹未尽的翟理斯,甚至还编写了一部《中国文学史》,将中国文学的历史分为春秋战国、汉、三国两晋南北朝及隋、唐、宋、元、明、清等八个时期,并对各个时期的作家和作品进行了认真的介绍,且不时与西方的作家作品进行模拟。
推手之三的韦利(Arthur Waley,1889至1966),其最看好的运作是译介中国古典诗歌。他曾在短短的两年中推出了《中国古诗选译》及其续篇两大册。此外,他还撰写了两部评论中国诗人的专著即《诗人李白》和《诗人白居易》。
三位推手何以对中国的学问如此迷恋?个中原因也许较多,但有一点可以肯定,即环境的使然。理雅各布在中国生活了三十年,翟理斯在中国生活了二十五年,韦利虽说没有到过中国,却在中国典籍汗牛充栋的大英博物馆耳濡目染了整整二十七年。人非木石,焉能不日久生情?
三位推手的辛勤劳动毋庸置疑地引起了中西方人士的帮助和关注。在笔者狭窄的视野中,至少发现了五位。一位是道光年间秀才王滔,他避祸香港时,曾呕心沥血地帮助过理雅各布进行中国典籍英译。一位是清末民初的怪杰辜鸿铭,他虽然对翟理斯的著述颇多微词,却不得不承认:翟理斯“不是浪得虚名”,他“具有特有的优势,即具有文学天赋,能写出非常流利的英文”,他的翻译花费了“巨大的心血”。
第三位是作古经年的现代学者许国璋,他称韦利的中诗英译“自然、明白、轻快”,“文字清丽夺目”,他尤发现韦利“更有兴趣的是中国诗人的生活情趣,诗人生活的时代的重建,如同考古家把碎块断片重建成一件艺术品一样”。
第四位是当代出版家钟叔和,其云:理雅各布“历时四十载,直至85岁高龄时才出齐五巨册的《中国经典》,在英国为至今无人可与之相比的巨大业绩。六十年如一日地研究一个远方外国的古籍,四十年工夫成就五本书,这是何等的精神!以精神文明自诩的今之中国读书人如我者,对此不亦当感奋,亟谋其所当努力耶?”
第五位是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,1980年他在一次演讲中说:“我有一种感觉,我一直身在中国”。演讲主持人问他何以如此?他笑而答曰:“一册翟理斯的《中国文学史》在手,时时把卷吟诵,焉能不作如此妙想?”翟理斯的《中国文学史》问世于1901年,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预料到七十年后,这本比中国人写的文学史早得多的一本书,居然还散发?熠熠光辉,能够吸引众多想了解中国的老外们。
理雅各布五十七岁那年,为了译好中国典籍,常常工作到深夜,有一次居然休克倒地竟至将手摔伤。翟理斯33岁那年,翻译编就了《古文选珍》第一稿,无奈找不到出版知音,在罗掘俱穷的境况下,他节衣缩食,自费发行。
韦利24岁那年,断然放弃父亲安排好的经商之路,甘愿当一名推介中国文化的穷书生。在物欲横流,唯富是荣的而今现在眼目下,这三位推手的所作所为也许有些令人不可思议,但恰恰就是这些无法思议的举止,使愈来愈多的西方人渐渐了解中国的文化和历史,了解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和尊严。每思至此,笔者亦渐渐明白了什么叫理想,什么叫追求,什么叫品格,什么叫精神,什么叫榜样!(摘编自《大公报》 作者:郑延国)